黄油西米桑

【鼠猫】WTF!怎么是你?08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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马汉有点担心。

头儿一直盯着自己手里的C区11号监控画面,已经目不转睛有13分钟了。那是一间崭新的、标准化的牢房,除了被捆在房中央的‘钻天鼠’,和其他房间没有任何区别,到底有什么好看的?

他不禁怀疑公孙处长是不是给头儿打多了麻药。不过他瞥了一眼后头那一边无比娴熟地切开皮肤和肌肉,一边恶狠狠地嘟囔着“都骨裂了还玩自由落体你很能啊你怎么不一枪崩上天与月肩并肩”的处长先生,还是选择明智地压下这个疑问。

央情局全体成员都知道,局里官儿最大的是包局长,最强悍的是KFF队长,但是最最惹不起的,还数公孙策处长。

只要不遵医嘱,你就会解锁一名魔鬼医师,其黑化程度能让‘南侠’都悍然变色。

看着疼到眼眶都有些泛红的队长,马汉开始认真地思考公孙策究竟有没有给他打麻药这个问题。

 

KFF总部二楼的特工们正在有序而紧张地疏散。他们早就学乖了——在队长和沈仲元专员接触的前后,绝对不要去触他的霉头。所以当他们察觉到队长往这个方向大步走过来时,几百米外就纷纷开始作鸟兽散。现在整个二楼门可罗雀,只有展昭沉沉的脚步声回响在廊道上。

展昭在最里间前停住了步伐,抬起手准备敲门。这个动作幅度不算小,牵扯起了一阵肋下的疼痛。

其实在公孙策和他那堆昂贵得堪比歼击机的仪器的治疗下,展昭的伤势已经痊愈,只是创口的位置还残留了一些神经触感。

都是幻觉罢了。伤疤处疼痛很快就会消失。但这次行动带来的后果……

他怎么会这么笨?怎么会?

一切就那样清清楚楚地摆在他眼前。都快三年了,他却一直像个瞎子一样视而不见。

身手出奇灵活的大哥卢方,穿得像个包工头的二哥韩彰,说话嗓门儿足能震碎啤酒瓶的三哥徐庆,文弱中透着精明的四哥蒋平……

‘钻天鼠’‘彻地鼠’‘穿山鼠’‘翻江鼠’……严丝合缝,简直赛过最出色的COSPLAY团。自己怎么会这么笨?

对了,还有‘锦毛鼠’……

‘锦毛鼠’,白玉堂。

直到现在,展昭还做不到把这六个字连在一起说。

前三个字说的是全球最顶尖的赏金猎人,他闯过无数严密的机关守卫,多少高度受训的探员保镖都败在他的手下。他甚至击中过战无不胜的‘南侠’。

而后三个字,那是他迟到的初恋,他孩子气的恋人,他完美的丈夫……

自己掏心掏肺地喜欢了三年的爱人,是一场幻影,一个谎言。世上还有什么能比这更糟糕?

 

“进来。”

展昭只敲了第一下,里头就传来了沈仲元的声音,打断了他混乱的思绪。

沈仲元的声线很尖,细细的,像是一条信子上淬了蜜糖的毒蛇,嘶嘶地向人游动着,让人脊背发凉。

展昭强忍打个冷颤的冲动,硬着头皮推开了门。坐在办公桌后的沈仲元难得没有挂上那甜蜜又阴毒的假笑。因为很明显,他在生气,浑身都散发着冷冰冰的怒意,如此强烈,以至于他都放弃了隐藏。

“沈专员。”展昭微微低头致意。

沈仲元也没有用他惯常的滑腻音调回敬“南侠”。可在这难得的寂静之中,展昭不仅没有松一口气,反而心底更是一阵恶寒。

他很清楚,KFF的这次行动遭遇了前所未有的挫败。派去现场的特工60%以上都挂了彩。在交易地点火并的那一组伤亡尤其惨烈,不过好歹‘魔音’的买家一方全部阵亡,算是惨胜。但赶来增援自己的这一组,用一无所获来形容都是轻了!

Min 、‘魔音’、‘陷空’四鼠,全部下落不明!

不要说沈仲元了,包局这次恐怕都不会轻易放过自己!

展昭低头沉思,并且尽量在礼貌的范围内避开沈仲元的眼睛。而沈仲元则一动不动地盯着展昭,浑似一条正在盘算如何绞杀面前可口猎物的毒蛇。

就像沈仲元的腔调一样,他的目光,他的动作,他的整个人,都是油腻腻的,还带着冷血动物的凉意。

这场沉默持续了整整五分钟。沈仲元终于拿开了托在下颌上的手,缓缓开口,语调远比以往的任何一次都冰冷:“靖关此刻正在进行激烈的小规模战役。”

展昭没想到他一张嘴居然来了一句这样不相干的话,一时愕然。而这话的内容却太难以置信,让训练有素的他都不禁变色:“你说什么?!”

由于历史原因,S国和J国的关系一直不大好。两国的接壤线长达几十公里。这几十公里中,大部分都是山沟森林,布满了陷阱和铁丝网。而在密林深处,还隐藏着无数的大小堡垒。靖关就是其中较大的一个。它的地势非常巧妙,虽说易守难攻,可一旦被突破,敌军就能直达背后的C城,可以说尤为关键。

S国和J国都在谨慎地防备着彼此,数十年来,尽管关系越发紧张,但并未发生真正的冲突。

但是J国这次一出手竟能直击靖关?这怎么可能?为什么?靠什么?

展昭虽然是现在个特工,但他骨子里还保留着少年时期在军队受训留下的烙印——对祖国无限热爱,极度忠诚。听到这个绝密消息,他一时之间脊背紧绷,快速地思索着,都忘了自己来这儿的目的。

“……驻扎在二十公里外的十七旅正在紧急增援的路上。但现在还是胜负难料,每一秒都有士官在前线死去。”沈仲元没有理会展昭的惊呼,继续把话说完,停顿了几秒,接着说:“‘南侠’,你是不是奇怪,我为什么要跟你说这些?”

嘶嘶嘶,毒蛇已经完成了对目标的评定,开始嘶声靠近了。

展昭感到一阵刺骨凉意从地面迅速升起,顺着腿部神经一路向心脏沁了过去:“这……和我有关?”

沈仲元冷笑一声:“敌人是一支不过百人的连队,居然能突破所有防守,一路攻进要塞里头!你知道是为什么吗?”

毒牙从上颚弹出,瞄准了猎物的咽喉。

展昭脱口而出:“这不可能!我们所有要塞的武装分布情况都在央情局的严格保护之下,靖关潼陵等重镇更是有多重加密,J国怎么可能会知道!”他说到这里,终于想起了什么,语速渐渐慢了下来。他感觉肋骨那里又在隐隐作痛,随着心跳的频率一阵一阵地疼:“……除非……”

沈仲元收起了脸上的假笑,厉声喝道:“就是‘魔音’!我叮嘱过你三遍,搅局者杀无赦!你以为我是让你杀人好玩吗?‘魔音’这样的东西,如果不在政府的掌控下,天知道能惹出多大的乱子!更别说它现在在哪?在一群赏金猎人手里!一群为了钱可以把亲妈都卖了的杀手!手里握着我们的军火储备!武力分布!随时可以卖给任何一个对S国虎视眈眈的人!你……”

他的嗓音越说越尖利,像一把细细长长的冰锥,又像毒蛇的长牙,一点点凿进展昭心里,冰凉的毒液在血脉中化开,让全身森冷麻木。

沈仲元满意地看见展昭的脸色越来越白,嘴唇都失去了血色。

‘南侠’这样面无人色的表情,自己大概还是世上头一个瞧见的呢。他品尝着心底流淌的蜜,压下嘴角扬起的弧度。

沈仲元静静享受了片刻属于胜利的安静,然后绽开一个更大的假笑:“……算了,事情已经发生了。再责备你也没什么用,刚刚是我激动了,希望你谅解——毕竟,这事关我们的祖国。”他很开心地看到展昭在听见“我们的祖国”之后全身一颤,继续说道,“大家都说,这么多年来,你经手的任务,还从未失败过……我也相信,这次只是一个小小的插曲。说到底,任务还没有结束呢。你说对么,‘南侠’?”

 

展昭完全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的办公室。

等他恢复了一些意识的时候,他已经半倚在办公椅上,右手正在非常自然地打开第二格抽屉,取出里面的一个白色相框。那是一张笑得露出八颗大白牙的白玉堂,他的背后是碧蓝色的海水。珊瑚海上绚烂的阳光映得海面瑰丽如宝石,也让白玉堂的笑容耀眼无匹。

这是他们在大堡礁蜜月旅行的时候,展昭亲手拍的。虽然白大摄影师对于这张相片的构图和光影都嗤之以鼻,不过他还是口是心非地用最心爱的相框把它裱了起来,并坚持让展昭带去学校放在办公桌上。

展昭当然不愿意把玉堂的照片跟重型武器和毒枭的档案摆在一起,所以它一直都乖乖地待在那个抽屉里。当展昭坐在办公桌后面时,那是最顺手的位置。他每次坐下的第一件事就是拿它出来看一看。

展昭把相框支架小心地掰出来,让白玉堂的笑脸立在桌面上,对着自己,然后掏出了手机,按下了一个快捷键:“喂?玉堂。”

那头的白玉堂听起来有些吃惊,似乎是没想到他会在这个时候打电话给自己:“猫儿?怎么了?”

声音还是一样的熟悉,可是人已经完全陌生了。

展昭扯了扯嘴角,动用全部的脑细胞来回想公孙策主讲的情绪控制课程,轻声说:“没什么大事,就是问问你晚上是想吃炖肉还是牛扒?我好提前解冻。”

“呃……”白玉堂显然有些犹豫,半晌才磕磕巴巴地回答道:“那个,猫儿,我这边事情还没处理完,今天应该不能回去吃了……”他咬了咬牙,又说:“工作室这两天出了个大差错,我明天天可能还得飞欧洲一趟。真是的,你刚回来我就要走……”

如果说在电话拨通之前,展昭看着卢方的脸,心里还有那么一丁点侥幸的话,现在那一丝侥幸也噗地一声熄灭了,就像有人把一盆冰水浇在了忽明忽暗的炉灰上,哧啦啦一地狼藉。

展昭垂下眼睑,不动声色地问道:“你还记得我前两天为什么要这样紧赶慢赶地回国来吗?”

白玉堂想起了什么,更加无奈地长叹道:“唉,大后天是我们的结婚纪念日……我、是我一直催着你赶紧回来的……”

展昭“嗯哼”了一声。

“猫儿……”白玉堂低低地叹了口气,“这回是我对不住你,可我这边实在是没办法……别生气好不好?你想想,三周年算什么呀,我们还会有五周年、十周年、五十周年纪念呢,对不对?”

展昭今天本已经有三次觉得自己的心绝不可能更痛了。不过现在看来,事不过三这句话,有些时候并不能成立。他本来以为自己心里已经是一抔凉透了的灰。可只要人还活着,心又怎能真的变成灰呢?就算再心死,被刀锋划过后,那里还是会翻起皮肉,淌出血来。

彻骨的剧痛。

听着展昭久久不答话,白玉堂也觉出些蹊跷来,小心翼翼地问:“猫儿,你今天……到底怎么了?”

听了他这一声,展昭才从强烈的晕眩感中稍微抽离出来一些,连忙回道:“恩,也不全是这件事。是……是工作方面出了点问题。”

白玉堂笑问:“工作?难道是长吻帆蜥鱼造反了?”

展昭没想到都到这个时候了他还是爱乱开玩笑,一时都不知道该露出什么表情才好,只得重重地按着自己的太阳穴,苦笑道:“算是吧……我之前弄错了一个数据。三年多的心血,都白费了。所以今天有点不高兴。”

展昭生性内敛,极少流露出这样的负面情绪,白玉堂也察觉到了不对,收了玩笑语气安慰道:“一个数据,很重要吗?还能不能重新来过?”

“……很难了。”展昭已几乎说不出话,良久才勉强挤出一句来:“那……既然我们都有事,就先不聊了,你快去忙吧……”

他太高估自己了。他不该打这个电话的。他的特工素养现在已经支撑到了极限。他必须马上终止这段对话!

“哎哎哎!最后一句!”白玉堂一叠声阻止了他挂机,柔声说:“蠢猫,别难过啦。等这一切破事都结了,我们再去一次大堡礁好不好?咱们这回还坐画影号,从绿岛一路玩到哈米顿,只有我陪着你……”

白玉堂虽然时常胡搅蛮缠,但温柔起来的时候,嗓音和煦如情人云雨后的呢喃,简直可以把南极的冰盖都整块融成大西洋。

展昭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自己胸腔里不可抑制地迸溅开来。他慌忙抬手,紧紧摁住了自己的双眼。眼球传来尖锐的压迫感,刺痛直接扎进脑髓里,强压下了另一种冲动,他从唇齿间挤出一个字:“……好。”

白玉堂对于他此时的顺从倒有些小小的意外。不过他眼下要担心的事情太多,也没多想什么,只是笑道:“那就这么定啦。猫儿,再见!”

展昭的嗓子连“嗯”的音都已经发不出来。他按灭了屏幕,整个人瘫倒在椅背上,把手机压在心口的位置。

他对着面前那张恣意的笑脸,张了张嘴,吐出了无声的两个字:

再见。

 

【黄油有话说】

比爱上一整个谎言更糟糕的是什么?爱上一个背叛自己终生信仰的谎言。

明天开始黄油要出远门,所以暂停更新啦,十天之后回来,咱们到时候再见~别忘了我哟! 可以去微博 @黄油西米桑 找我玩❤

以及如果有宝宝想点梗的话直接私信吧,我再不发新帖啦。

大家,再见~❤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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